法治觀察

通過設定精細化和實操化的反壟斷監管標準，優化反壟斷監管流程，能夠有力提升反壟斷監管的科學性和統一性，并為市場主體提供更加清晰的行為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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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國家市場監管總局發布了《禁止壟斷協議規定》《禁止濫用市場支配地位行為規定》《經營者集中審查規定》《制止濫用行政權力排除、限制競爭行為規定》四部反壟斷法配套規章，相關規定自今年4月15日起施行。

反壟斷執法對于維護市場競爭秩序、充分發揮市場配置資源作用、維護消費者利益和社會公共利益都具有重要意義。近年來，市場監管部門聚焦人民群眾的急難愁盼問題，在原料藥、公用事業、建材、汽車等民生領域開展常態化反壟斷執法，有力維護了公平競爭的市場秩序和消費者的切身利益。

為了更好地指導反壟斷實踐，去年8月1日起，新修訂的反壟斷法開始實施。此次發布的這些配套規章，不僅是新反壟斷法在監管層面的實施細則，而且是監管部門推進反壟斷監管規范化、常態化建設所做的制度性探索。就具體內容來說，這些配套規章對新反壟斷法內容予以細化和延伸，通過設定精細化和實操化的反壟斷監管標準，優化反壟斷監管流程，能夠有力提升反壟斷監管的科學性和統一性，并為市場主體提供更加清晰的行為指引。

綜合來說，這些反壟斷法配套規章具有以下鮮明特征：其一，針對新反壟斷法中若干內涵模糊的術語進行解讀和釋明，以避免這些術語在執法中被誤讀和誤用，這有助于提升反壟斷監管的規范性和穩定性。例如，在壟斷協議認定層面，相關規定明確了“組織行為”和“實質性幫助行為”的具體內容和構成要件；在經營者集中認定層面，明確了“控制權”和“共同控制”的構成場景。

其二，注重細化與強化新反壟斷法的執行機制，提升反壟斷監管效率和威懾效力。例如，這些配套規章明確了涉及經濟壟斷行為和行政壟斷行為的“行政約談”制度的內容、流程、方式，并完善了反壟斷舉報反饋機制。

其三，聚焦壟斷行為的類型化、場景化規制，夯實新反壟斷法的落地實施機制。例如，《禁止濫用市場支配地位行為規定》不僅羅列了各類濫用市場支配地位行為的評估要素體系，而且明確了各類濫用市場支配地位行為獲得正當性所必需的正當理由內容。

其四，遵循規范性、科學性和審慎性相結合的監管原則。依據新反壟斷法規定，如果企業能夠證明它在相關市場的市場份額低于監管部門設定的標準，并符合監管部門規定的其他條件，那么企業實施的縱向壟斷協議行為不被禁止。不過，這一市場份額的具體比例應當是多少，以及是否應當具有行業差異性，在理論和實踐中尚有較大爭議。因此，《禁止壟斷協議規定》并未列出關于這一市場份額的細化認定標準，這一“留白”行為體現出監管部門科學監管和審慎監管的態度。

就功能定位而言，針對企業可能實施的經濟壟斷行為，此次配套規章不僅劃定了監管紅線，設定了反壟斷剛性執法的標準與流程，而且能夠發揮對企業反壟斷合規體系建設的柔性指引效應，這有助于營造健康、有序的公平競爭環境；針對行政壟斷行為，此次配套規章則要求強化公平競爭審查機制，并進一步細化了反壟斷執法機構對行政壟斷行為的監管權限和流程，如明確反壟斷執法機構在提出整改行政壟斷行為的行政建議書時，需載明被調查單位改正的時限及要求，而被調查單位具有書面報告改正情況的反饋義務。這有助于改善以往反壟斷執法機構對行政壟斷行為剛性約束不足的狀況，助力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

維護公平競爭是市場經濟發展的內在訴求和基本屬性。這四部配套規章既是監管部門對過往反壟斷監管經驗的總結和升華，也是針對新時期維護公平競爭需求的制度性創新。這些配套規章將不僅發揮對現有反壟斷監管機制的補白和補強功能，彰顯出新時期反壟斷監管規范化、常態化、科學化的特征，而且對今后反壟斷司法裁定標準的設定也具有參照價值。

（作者系華東政法大學競爭法研究中心執行主任）